当代青年“修仙”记

钛媒体APP 2023-07-27 17:00:39

而据携程数据显示,今年以来,寺庙相关景点门票订单量较上年增长310%。从2月开始,在寺庙景区预定门票的人当中,90后和00后所占比例接近50%。年轻人热衷选择到寺院参观游览甚至做义工、进行禅修,不仅是一种生活方式的改变,更反映了当下年轻人对佛教文化与精神需求的提升。

文娱价值官联系到前往涪陵武陵禅寺参加禅修营的女孩,听她分享自己身处寺院内,七天内全程止语,没有手机的真实生活感受。

7天禅修营,Rita成仙了吗?


(资料图片)

自沃顿商学院毕业回国,Rita暂时没确定下一步的方向,在比以往都炎热的这个夏天,她选择去山里的寺院禅修营“修仙”。

“心性自明、精神力充沛、随时随地自在喜悦”——这是Rita选择到武陵寺修7天大乘禅法地面觉观禅的发心。”不是成仙,不是出家,只是成为一个更有心性文明的人。”

Rita参加的禅修营全程免费,只收取少量纪律押金,在违反纪律时扣除相应额度的押金,比如未止语一次25元,迟到一次25元。剩余未扣除的押金结营退还。

然而临近开营,Rita开始有了退缩的想法。”打坐的腿痛我是知道的,4:30早起听着很慑人,还有很重要的是,禅营不允许喝咖啡,对于咖啡成瘾的我来说,带来的痛苦不亚于早起和打坐。”于是,按照Andrew Huberman推荐的戒断咖啡因的节奏,她提前五天开始每天戒25%的咖啡因摄入,特别渴望了就怂恿朋友买,然后喝一口过过瘾。

一旦进入禅营,七天内全程止语,手机没收。

每天4:30起床,9:30左右晚课结束,回房。中间的时间,包括早饭后、午饭后、晚饭后,除了15-20分钟的洗漱时间外,都在禅堂打坐、经行。经行是一种带着觉观、制控、内劲贯注的走路。要求提腰收腹、提振精神、精神力高度集中,同时步姿、发力也和正常走路有些不同。第一、二天,Rita走的特别多,绕着禅凳围成圈经行,大约有一万五千步以上

寺庙吃素,每天在规定时间排队到斋堂吃饭(叫做过堂),每次过堂15分钟以内,全程安静,可以给行堂(来给菜)的师兄打手势示意需要食物的多、少。寺庙食物皆八方供养,来之不易,所以要求粒米不剩。

除了上课外,Rita和同修以分配的小组为单位,有少量的出坡任务(即干活),包括洗碗、洗锅、打扫卫生、清扫厕所等。Rita就是在这里第一次洗了300个以上的碗,第一次打扫公共厕所。但寺庙大多数的活还是由义工承担的;食堂备菜的义工每天凌晨4点前开工,晚上10点后有时还在,打扫卫生的义工也是从早到晚。Rita发现,义工大多数都是年轻人,其中很多是大学生。

大家都说开营的前三天最痛苦,事实果然

Rita去之前睡眠不好,晚上不吃褪黑素就失眠一夜。前三天一共只睡了8小时不到,打坐时真的无比困倦,脑海里全是想回房睡觉的念头。不论如何咬舌尖,手指上皮都被自己掐破了,也没有能阻挡睡意。

除了困倦以外,身体也非常疲劳。打坐和经行最基本的要求都是“提腰收腹”,经行更是走到膝盖刺痛,Rita贴了膏药回来继续一瘸一拐地走。

打坐需要盘腿,Rita每次10分钟之后就开始痛,并且痛感越来越强。有天中午惟海师父来看大家说,如果腿痛就不要停,一直坐,坐到不痛舒服为止。Rita坚持了50分钟不到,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腿了,却还是膝盖韧带疼痛不止。下座的时候,大家每次都1分钟内起身,Rita却要4-5分钟,忍受腿脚一波波的麻、酸、痒,比蚂蚁爬要强烈至少10倍,Rita需要狠狠掐自己转移注意。

第四天开始学习打坐的止、观、养;Rita开始从打坐中获得大脑被小幅刺激、产生禅定喜悦,也开始观想到圣洁、清净、白中透粉、出淤泥而不染、微微散发香气的莲花(老师说这就是人们心性的样子),开始在养息中产生精神被温养的感觉...这一切都让Rita感谢自己的坚持,也发自内心开始认同禅修体系。

在发现自己的头晕气短在逐渐改善的时候、发现自己颈部的疼痛竟然消失的时候、在每天唱诵时中气十足声音平稳的时候、在经行中体会到月光笼罩、自身发光的“觉观”的时候,心一点点地稳定、喜悦起来。

结营的那天,举行了解七仪式。其中有一个步骤,是参与者被宗国师父(寺里除惟海师父外另一位实修师父)拿禅板在背上敲打一下,象征性地被”赶出”禅堂,回归世俗。

青年人为什么涌入寺院?

2023年开始,佛系青年、寺庙里的年轻人、大学生拜佛、小学生盘手串等话题,反射出当代社会的议题,年轻人呈现出对于“避世”和寻求身心灵归属的需求。在小红书、抖音上等社交平台上,禅修话题更是普遍的存在。

来自马蜂窝的数据显示,2023年各地“寺庙”的一周平均热度涨幅高达138%。数据显示,注度较高的寺庙景区分别是:杭州灵隐寺、普陀山风景区、苏州寒山寺、北京雍和宫等。有趣的是,不断涌入的人流中,年轻人占据了绝大部分。

而据携程数据显示,今年以来,寺庙相关景点门票订单量较上年增长310%;游客在旅游旺季选择到寺院参观游览,不仅是一种生活方式的改变,也反映了人们对佛教文化与精神需求的不断提升。从2月开始,在寺庙景区预定门票的人当中,90后和00后所占比例接近50%。

可以看到,如今寺庙的热度远远高于不少5A级景区,而这届年轻人逛寺庙,拍照打卡、烧香祈福、做义工,禅修,样样不落。正如网上流传的段子,这届年轻人在上班与上进之间,选择了上香;在求人与求己之间,选择了求佛。

那么,年轻人选择去寺院就是为了逃避现实吗?

Rita禅修的7天,转变主要表现在两方面,一个是心的状态,一个是身体活力。

身体方面,从今年2月三周的冲浪营之后,Rita就开始头晕、气短、严重的几周走几步路就喘不过气,感觉像要晕倒。颈椎和脖子也有严重不适,西医说是压迫神经导致了头晕,中医说气血不足。此后的工作和运动都感觉精神、体力两方面不支。

而心的状态,入营前则是起起伏伏。另外,时不时会有一种对事情的无力感,似乎无法控制一些习惯性的思维习惯、无法维持思绪纷飞下的心的清明、平静。

7天禅修营之后,Rita可以不用咖啡和茶,只用精神力催动身体,用心养神,在走很多路的情况下依然不昏沉不气短,在只睡三个小时的情况下依然保持心的平静,和饱满的精力。早晨起来,练习一会功夫就能精神奕奕。Rita说,在一周之前,这样的状态她完全不敢想。

Rita强调,禅修营分为针对教徒和非教徒的不同内容,她所参加的是非宗教禅修营。很多人以为,去修行就是“逃离世俗”,这是一种非常大的认知错误。整个佛教的教义,就从来不是避世,Rita所参加大乘禅法更不是。社会上确实有很多“灵修逃避”,意图制造一个假象的乌托邦、沉溺其中,但这部分人根本无法代表佛教或修行的实质。师父常说,禅修不止是打坐。修行时时刻刻、随处随在,都要有一种观照,有一种自觉。

所以,禅修营对年轻人来说更像一个“精神能量充电桩”,当内在混乱的时候,禅修营提供了一个自我梳理的环境。

寺庙里的“精神能量充电桩”

禅修营针对各年龄层的受众,以免费形式邀请他们到寺庙体验短期的修习、养生、打坐、冥想、劳作等自然传统的生活方式,以求达到舒展身心灵的效果。在各大社交平台上,较为受欢迎的项目就是“七日止语禅修”。在小红书和抖音,文娱价值官都看到有不同的禅修营项目介绍,有不少网友在评论区咨询具体的参与事宜。

近年来,年轻人的“精神内耗”问题尤为显著,昨天热搜“冯提莫提醒女性不要精神内耗”,并用自身的教训再次提醒年轻女孩,不要思绪过多。但是,当自身无法终止内耗的时候,只能借助外界的因素进行清理,而禅修营或许就是这样的所在。

在抖音、小红书,文娱价值官输入“禅修营”,平台即提供“禅修营如何报名”“禅修营体验”“”怎么报名”等系列衍生信息。随意点开一个禅修营,可见里面的日常安排简单却很充实。不少网友积极询问报名事宜,但也有一些网友质疑这样的行为能否保证持续。

一位在寺庙担任志愿者的王女士告诉文娱价值官,大部分正规寺庙都是以免费形式来接待禅修学员,王女士所在的寺院连续4年进行禅修营。她观察2023年开始,有超过50%都是年轻人参加,另外一部分是60岁左右的老年人,还有一些因为家庭变故和身体疾病寻求精神疗愈的人。“我在做义工期间见证到其中有一些因为参与禅修改变心态,最终事业或生活逐渐顺遂的案例,他们也会选择再次回来和师父交流。”

采访最后,王女士提醒文娱价值官,不是所有的禅修营都来自寺庙,也有些属于商业行为甚至与传销等活动结合的,没收手机和身份证的方式存在一定风险。所以,在选择禅修营的时候,首先要进行资质核实,有机会也可以进行背调,这样可以规避风险。

不少人认为,是经济因素影响了年轻人的心态,让他们躺平和佛系,但无论经济环境如何,从少年过渡到中年的这个阶段,是人类迷茫和不断尝试、调整、摸索、建立自我认知的过程,这个过程中有人势必需要引导,有人则勇往直前。所以,有人向文化、哲学、宗教去寻求解决办法,也是再正常不过。禅修营可能是众多解决方案中的一个,就如同年轻人参加了一个“思维短期夏令营”,一些办法给到你,如何运用,是否掌握,最终全靠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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